六、一代真龙的剧情与人物简介

这一册江充正式登场。

在第四册「神鬼亭外」的大乱局中,卓凌昭脱颖而出,在锦衣卫、少林寺、双龙寨的包夹之中,率先夺走了羊皮,并带走了伍定远,随后崑仑众高手在羊皮图线的指引下,启程前往遥远的西域,只为了破解秦霸先留下的谜团。

与伍定远同行的,还有一同被俘的艷婷、以及在铁剑山庄大战中被捕的李铁衫、少林寺的「慈悲金刚」灵音。他们在这段历险过程之中,各自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卓凌昭的野心起源于武功,所以他并不迷信于权势,他信仰的是剑,这是他周旋于各方势力的唯一凭藉。理所当然,见多识广的卓凌昭早已知道秦霸先的来历,秦霸先曾经称霸过武林,在宁不凡崛起之前,他是数十年来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同时也是文武双科状元,两度打败「九州剑王」方子敬,也击败过天绝僧,所以卓凌昭想查出秦霸先武学上的祕密,并将其中的绝世武功据为己有。

卓凌昭的企图惹怒了江充,双方最终在「神机洞外」遭遇,江充是天底下最明白秦霸先来历的人。他对秦霸先的武功毫无兴趣,他的使命是毁灭这段谒语,因为这段谒语连接着武英皇帝的下落,为了确保朝廷的长治久安,他必须铲除一切威胁当今的人事物,这当然也包含了失踪多年的武英帝。

许多人认为,神机洞是英雄志最大的败笔,因为场面过于玄怪,太多的预言都非理性所能解释,2006年,编剧胡建新也为此做了很多尝试与努力,试图能让电视前的观众接受这段剧情。

在作者的构想里,神机洞是一个超乎人间的地方,它有着地狱一般的景观,也有着象征天命的抽象寓意,这些都代表了「英雄的摇篮」。在善恶的混沌之中,「英雄」最终将在苦难中诞生,从而成为「一代真龙」,守护着人间。

在神机洞里,伍定远与卓凌昭有着多场对手戏,他们不断的交手,也不断的交心,最后在奔腾的地狱怒海之中,伍定远目睹了人性之恶,见识了人们在垂死挣扎中表现出来的种种残忍,伍定远终于承认了,他无能为力,这个世界只能由黑暗法则来统治,人性的唯一出路就是接受恐怖的黑暗法则。于是在艷婷也遭逢生死大难时,伍定远将她交给了卓凌昭,随后跳海自杀。

「神胎宝血符天籙,一代真龙海中生」

作为执法者,伍定远抱持了法律之上的良知,这看似不合操守,但其实这正是伍定远成为世界守护者(一代真龙)的理由,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来管理这个世界,正因他并不热衷于迫害他人,所以他努力保护各方的利益,小心翼翼的让每个人活下去,在第三部「吾国吾民」(vol.18)里,伍定远面对抢匪王一通,他把这种心态发挥得淋漓尽致,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他的无奈,非到万不得已,伍定远绝不评价任何人的是非,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这就是他的信仰。

然而卓凌昭的出现却使他的信仰崩溃,「八十三加一」,卓凌昭不单是灭人满门,他更直接羞辱了伍定远,「剑神」以暴力与弱肉强食的规则来晓示伍捕头,正义根本不存在,法律仅是一张空纸,欺骗弱者,使他们误以为自己还有希望,其实弱者的命运早已决定,在这个充满暴力的残酷世界里,弱者只会被杀,「剑」(更大的暴力)才是弱者唯一的出路,在镇国铁卫(vol.15)里,卢云首次接触卓凌昭留下的「剑神古谱」时,他就领悟了卓凌昭的内心想法。

「悲怨是空、仁义是梦,只因信仰剑,所以贯彻道」。

这个世界明明就是暴力的,毫无仁义的,残酷矫情的,伍定远明明无能之至,偏偏还自以为是,甚至还自居正义,居然要别人遵守他的秩序,他完全是在幻想,所以卓凌昭直接告诉伍定远,众生遵守的不是法律,而是屈服于法律背后的黑暗纪律,亦即弱肉强食和最大的暴力。这种公然羞辱逼迫伍定远生死与之,他多次出手暗杀卓凌昭,誓言要法办这个魔头,这不单是因为恨,而是因为伍定远必须维护他的信仰。他至少要保住自己对信仰的坚持。他要告诉全天下,正义仍然存在,尽管正义非常有限,但绝不会完全消失,因为还有人在为正义奋战不已。然而伍定远武功远远不及,最终他在神机洞里选择自杀(第六册:一代真龙),这是他的最后控诉。是的,伍定远承认了,卓凌昭是正确的,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它根本就是由黑暗的纪律来维持,因为人性本恶,仁义早已在千百年前崩溃,以致于伍定远再也无能为力,他无法活在这种世界里。

卓凌昭一点都不讨厌伍定远,相反的,他很欣赏伍定远,所以他想点醒这个对头,告诉他一条真正的出路,那条路就是「暴力」,以更大的暴力来对抗暴力,然而当伍定远看到那条路之后,他却选择了自杀,他不能接受这种世界,一旦承认之后,他的信仰就再也无从寄托,这时他就会死。

相较于卓凌昭,伍定远和江充的关系较为缓和,在第六册里,当江充见到了伍定远时,立刻赞叹他非比常人,甚至希望吸收伍定远,让他替朝廷办事。在第二部里,人们认识到江大人的手段,江充是坏人,但他着实维持了一个稳定的秩序,江大人完全可以让伍定远问心无愧地活在他的幻想里,一套假的法律、一套假的正义,伍定远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世界虽不光明,但非绝对黑暗,因为他伍捕头还在奋战不已,在有限的公理中维护各方利益,所以江大人杀害政敌时不会让伍捕头知道,伍捕头只会看到白馒头上的一些芝麻屑,无伤大雅。只要不再来一次灭人满门,冲撞伍捕头的正义底线,伍定远懂得什么时候该睁眼、什么时候该闭眼。(原着语)

伍定远本来可以这么做的,其实在投入柳昂天门下之后,他也显露出这种妥协倾向,但是卓凌昭一天还在,伍定远就无法自欺欺人,也因此伍定远不能向江充低头,这要他如何对得起燕陵镖局的满门老小?于是在他逃离崑仑山的魔掌后,他带着羊皮前往京城,他直觉认定此物涉及了江充卖国的事证,他希望找到御史王宁,用这张羊皮来使江党伏法,最后却落到神机洞里自杀。

考虑到观众接受的程度,作者对「一代真龙」的改编并无强求,玄怪的场面与众多的怪物,这些都可以割舍,但对于其中传递的讯息,作者恳切希望适度传达出来,一个充满灰暗的人间,人性之恶带来的恐怖,即使是英雄也束手无策,这也暗示卓凌昭是正确的,他的暴力至上竟是秩序的根源。

伍定远放弃了世界,却被选择为「真龙」,接下了秦霸先无法完成的使命,这是伍定远早已注定的天命,起因正来自于他的内在矛盾。唯有这样充满矛盾的人,才能调处这个矛盾的世界,伍定远接受了残缺不全的世界,执行着残缺不全的正义,他代表着一种补救,他的存在为所有人带来一个善意的秩序。

自此之后,伍定远拥有了远远超乎常人的力量,他的右手也沾满了剧毒,逼迫他使用一只铁手,套上了他的右臂,这当然也是一个政治上的象征。

在伍定远跳海之后,神机洞崩坍,江充与卓凌昭并没有找到他们试图得到的东西,然而他们失算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大的赢家是刘敬。这一册的最末,刘敬现身,他透过宁不凡的力量,从神机洞里带出了一只麻布袋,而琼贵妃跪在麻布袋旁啼哭,观众一目了然,「武英皇帝已经归来」!

小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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