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自尊和自强,兼谈“观海云远”的悲剧起源(by夕窗)

时间真是快啊,又是几个月过去了,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和一些有感而发又让我想起了英雄志中的人物,再谈谈,与诸君和孙大人共勉。

可能会有朋友这么问,夕窗肯定是很喜欢修罗王这个人物才会连续写这个人物,而基本忽视其他人物,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实际上,《英雄志》因为它所描绘的时代并没有让我特别欣赏赞成的性格,当然这也并不妨碍我认为这是一本写得很好的书,虽然一直没有结尾。

以下所持的个人浅见显然是不成熟的,很可能没有多久就会被我自己推翻掉,但是现阶段我的确认为是正确,而且认为是有价值的。毫无疑问,《英雄志》是一本非常男儿气的书,多一些粗犷和豪放,他吸引的主要读者群肯定是“男儿郎”,在目前中国“超女不女,好男不男”的情况下,倒也不失是还男儿本色,但是我想看看女性读者的看法,也可以算作一种中和,反正只是一点点浅见而已。

很久以前,父亲曾经说过人最可贵的品质实际上是自立,很多年以后我发现这实在是太对了,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我对“自立”的看法是接近于伯林的“消极自由”。

但是要完全做到自立,能够表里如一的做到自立是非常困难的,这个实在是深有体会,外在的坚强是很容易粉饰的,内在心境的稳定却是难上加难,像东坡先生《留侯论》中提到的“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是我心中真正自立的一种境界,但是个人在一种快乐的心态下保持这样一种境界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人们往往寄望于比人本身更加虚妄的信仰和主义,用它作为支柱来建立一个相对稳定的小宇宙。

“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诚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的心。”然后,悲剧一幕幕上演,美丽的理论被丑陋的事实一一毁掉,这就是历史。

从这个角度上说,如果有狂热的读者把人生理想直接寄予《英雄志》,把现实环境想象成《英雄志》的世界,太虚妄了。

不自立的人永远也不可能自尊,没有个人尊严的人无法自强,我想这是我们民族近百年的一个悲剧,也是《英雄志》整体悲剧的起源。

很不喜欢秦仲海。 可能和我的语言洁癖是有关的。张飞不会欣赏林黛玉,林黛玉不会喜欢张飞,萝卜青菜各有所好,纯粹是从个人角度来说,很难说谁对谁错。

从自立的角度看,怒王似乎是“观海云远”个性解放的先驱。“此生不必跪人”是自立吗?

我看不止是自立,这里面最关键的因素其实是自私,我一直是把仲海看成一个真正自私到底的人物,在惨遭变故,最终化身怒苍王之前,仲海实际上是李逵版的韦小宝,不学有术,无法有天,除了对兄弟讲义气和对上司讲忠心以外,其他都不在他心上。尤其从七夫人的角度看,是始乱终弃,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负责任。在赳赳武夫的粗豪外表下,秦仲海才是真正的心细如发的人物。实际上,那时候他的性格造就了他的超然地位,用我的话说“就是梦里春秋不知愁”。

故事到了结局的时候,让人一目了然的是其实没有把“天下苍生”放在眼里的不止是修罗,还有怒苍,这两个大BOSS即使PK,也解决不了英雄志语境中的国计民生问题。修罗和怒苍本质上是一样,南辕北辙而已。

不择手段地维护自己和家族的利益当然是自私,显性自私,比如安大人;不择手段地维护自己身边的一个小集团的利益也是自私,隐性自私,在中国传统绿林的眼里,往往还是义气的表现,于是手里血债累累,冤魂无数的李逵也可以被作为称赞的对象。“东风吹醒英雄梦”,仲海不是英雄,他是祸胎,霸先公的冤魂留给人间的惩罚。

的确,内心没有信仰的人是很难自立的,所以在现代以前,神和宗教是每个民族必不可缺,居家常备的良药。

儒家学派还是儒教呢?这个问题是纠缠不清的,看看“三教合流”的说法,似乎又是把“儒道佛”并称的。

在中国古代,士人阶层通常的安身立命之道就是顺应“天”意,具体化就是“天子”,庙堂之上“达则兼济天下”,但是天生的天子并不是天生的政治家,大多无道昏庸,为这样的人卖命长了未免心寒,所以退一步还有一个“穷则独善其身”。

命运如此坎坷的卢云就多亏了“孔老夫子”,才能在英雄志这条道路上一直走下来,不停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下去。

不过,孔大人都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卢公子的偏执性格却是他本人遭际的一个次要原因,如此悲惨命运的主要原因当然是社会大环境不好。卢云有学无术,智商是有,情商就很不及格,只是等着环境配合他,要知道这个世界好人少,恶人少,有缺点的普通人却多,得罪,敌人无穷。

当然卢云的迂腐桀骜是很可贵的人格尊严,尤其是人格尊严完全不值钱的环境里,很伟大,卢大人是一个大写的人。

而且换了谁有卢云那样的遭际恐怕哭都哭不出来,他悲苦地像莫大先生的胡琴一样的心境可以理解。

但是我身边要是有卢云这样性格的人,反感倒是不会,不喜欢他那是肯定,现实生活已经够让人操心了,谁愿意一天到晚和一只愁眉苦脸的乌鸦在一起,非常影响心情。

前期的卢铁头不愧他的雅号,后来想要化方为圆,倒有了一点得道的迹象。但是无论如何,《英雄志》因为它的时代所限,最好结局也就是换个比较通情达理的皇帝,而且对他的下一代和下下一代绝对没有质量保证,只能靠运气,所以并不希望结局卢云如何出人投地,历来中国的达人都有“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或者当个私塾的教师,迂腐又不乏可爱的卢老先生门下,人才辈出。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卢大人要记住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气实在热,大家不要那样容易激动,肝火会很旺。

我来看看大家的意见,我觉得很奇怪我只是对我喜欢的一本书结合我对历史和人生的思考所写一篇文字,怎么会被人看成是卖弄,写的好了,无名无利,写的不对人的胃口了,徒惹一顿笑骂。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值得卖弄,想卖弄自然有更好的可以名利双收的地方,何苦来哉呢?

这是我唯一一篇对《英雄志》评判意识的评论,因为我仔细地阅读了前面大家的一些评论和发言,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很多人乐意把自己想象成王一通,或者是自认是现实生活中的王一通呢?而且明显是那么年轻的人,难道你不认为自己能够有机会为把这个世界变得更为美好尽一份字吗?并不一定要经天纬地,无愧我心就行啊。

中国的历史,历来没有个人的地位,不然何来“吃人”两字。英雄志中的世界并不是现实中国社会的缩影,英雄志里的天下是家天下,讲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果现在哪个领导人宣布自己称帝,那只可能在笑话里出现,你也不一定很把老子的话当回事情。说实话,孙晓作为一个台湾人,未必了然大陆的现实情况。它是一个封建王朝改弦更张的前奏,其实你会发现里面很多积弊如今依然存在,但是无论如何,它是不一样的,现在每个人所能享受的机遇和保障是前所未有的,并将按照这样的方式不断的得到变革。这是我深信不疑的。

是我不好,用的字眼过于模糊,自立,其实我更多指的是一种来自内心的平稳状态。人首先最需要的是安全感,即生命能够得到保障,如果这一点得不到保证,他就不再会有工作的动力,然后是物质上的保障,吃饱穿暖以后他的要求就决不仅限于此。然后,吸毒者有之,轻生者有之。其实,信仰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比如说我告诉你我相信爱,相信善,相信没有尊严生不如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我是可笑,但是这是我的信仰。
也许它能够让我坚强,谁知道呢?但我知道,我需要它。需要它来让我快乐的过每一天,克服内心与生俱来的敏感和莫名的恐惧。

这篇文字其实还是没写完的,其实应该还有观和远,昨晚茶喝多了,睡不着写了一些,今早又很荣幸地和孙大人辩了一会儿,后来出去了,刚刚才开电脑。

我觉得孙大人写“虎和羊”的寓言及杨的“六道轮回”观念是极有启发,所有过于绝对的理论大多似是而非,偷换概念,大家是要提防。

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观我如是,生活这个东西,你觉得它美好,它就美好,你觉得它丑恶,它就丑恶,要靠自己创造和调节。

本来是想写完的,大家不喜欢,就算了。

小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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